踏襟

呕过心血这发再白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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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黑子/烈日灼心】《明日有明天》(中) 伊谷春X辛小丰

《明日有明天》中  


[救]

 

没能开口的谢谢会越攒越多。

有一次是去基建工地抓捕一个盗窃团伙,辛小丰下水去堵人,脚被卡在电梯口的钢筋里。他憋着一口气在挣扎,只觉得浑浊变绿的污水像崩塌的城墙,四面八方朝他挤来。

原来藏在水里的几个家伙好像朝南边跑了,辛小丰能模糊听到小丁的声音,喊着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结果真的立即响起了枪声,但却离自己很近。

辛小丰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等他用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浮浮沉沉的人影。

那人拨着水朝他走过来,弯着腰去掰他脚底缠着的钢筋棍。

一下,两下,三下。没能成功,然后又是一枪。

那次行动最后抓了两个嫌疑人,逃了一个。伊谷春一共为他开了三枪,写了两份报告检讨指挥不利。

还有一次是接到举报,天界寺底下的一个饭庄有人聚众赌博,伊谷春带着辛小丰和老季装成食客混了进去。

老季用肩膀朝着那扇雕花镂空的木门狠狠一撞,剩余的两人就冲进了房间。

辛小丰虽然是个没有配枪的协警,但绝对是协警里胆子最大的一个。

他猛地扑到一个慌了神想要打电话搬救兵的高个子男人身后,抬脚踹在他的腿窝,又一掌劈在了肩肘上,男人的手机飞了出去。

辛小丰把他往地面狠狠一推,转身去抓四散逃窜的其他人。

伊谷春就是在这时突然喊了起来,他的声调远不似平日里那样低沉且十拿九稳,反而像初出茅庐第一次看到打架场面,尾音在抖,仿佛再迟一秒出声就会崩溃。

他喊,辛小丰,辛小丰。

几乎同时,一根细长的木棍夹着风扫在辛小丰的腰上,但他刚刚被提醒,有所防备,那棍子刮破了他的制服,却没能伤害到更多。

高个子站起来反手想再补一棍,被伊谷春从侧面踢飞在了椅子上。

还有好多类似的事情,类似的经过。连结局都类似。

无非是伊谷春说,没什么好谢的,他只是恰好发现了辛小丰的手电筒从水底下浮了上来,恰好一扭头看到有人举起了木棍……

恰好,恰好,恰好。

辛小丰有时候会想,一个人能恰好救另一个人多少次?

 

[证件照]

 

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似乎是缓和了。伊谷春觉得,辛小丰好似不再像以前那么怕他。

当然这种怕即使在往常也并不明显。辛小丰是个谨慎有礼貌的人,他不太会让情绪浮出表面。一般人大概永远只会看到他抿着嘴略弓着背的样子,认真高效,好像再跨一步就可以和歹徒去殊死搏斗。

但是伊谷春不是一般人。降级特调之前的同事曾经打趣说,大家判案首先得相信伊队的眼睛,然后才是常规和真理。

所以伊谷春看出了他怕,那他就一定在怕。

可那一次确实有所不同。

队里换工作牌,要求每个人下午两点到七点之间去照相室重新拍一张一寸照。

伊谷春跟上级开了个会,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他急匆匆赶过去,房间里还亮着灯。

走近了听到周师傅说,小丰啊你的表情不太好,这工作牌到时候是要挂在门口的,你板着脸可不行。

伊谷春把脸凑到窗户上,看到就剩辛小丰一个人坐在挂了红布面的墙边。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敲了敲玻璃,做着口型,你怎么还在这儿。

去修草坪结果耽搁了。辛小丰望过来,也没出声地回答。

然后他冲他笑了笑。

那是伊谷春记忆中第一次——他想应该是第一次——辛小丰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警惕,也没有低眉听从,而是普普通通的笑。

普通突然好像可以是一个很好的词。

在那之后普通的日子里伊谷春路过派出所外头的工作栏时总要看一眼那张普通的证件照,周师傅定格了那个人微微扬起头的普通样子。

他每次都忍不住莫名其妙高兴起来。

伊谷春一直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笑的,不然后来那件大案又走上死路的时候他不会偏激地觉得是辛小丰迷惑了他。

如果。某个瞬间他其实也做过这种设想。

如果那个普通的笑属于一个普通的人。

 

[小金鱼]

 

其实这样已经实属意外,伊谷春更没想过辛小丰会跟他提起自己的女儿。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习惯了躲在暗处将眼里的一切抽丝剥茧分门别类,不动声色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处事如此,办案也如此。他享受这个窥视的过程就如同猎人慢慢布置好一个再难逃脱的网。

辛小丰就是路上必然途径的狮子。

然而这头狮子扣好安全带,停顿了几秒说,我女儿。

这三个字像一根细细的针咻地从他脑袋里钻了过去。伊谷春听到自己说了声操。

还没点着的烟夹在指间,他下意识扭回头看了看那人刚刚放在后座的小鱼缸。

没听你说过啊?

辛小丰打着方向盘扭过头去看后方的车,支支吾吾了几声也说不明确,一会儿提到鱼排一会儿提到兄弟,最后干脆又说这也是别人的女儿。

他迅速从关键字眼里提炼出了信息,但依旧眯着眼睛盯着驾驶座。

在那个瞬间伊谷春几乎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可恶——辛小丰显然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话,然而他拿手的残忍像上了膛的枪抵在他喉管。

说明白,到底是谁的女儿。

伊谷春不太耐烦的声音猛地钉在辛小丰的神经里,可他仍然不忘把含着点好的烟递到他手边,悠悠然地仿佛是饭后谈心。

辛小丰伸手去接,才发现自己掌心里满满是汗。于是他又慌慌张张在自己的灰夹克上蹭了一把。

但事实上辛小丰现在并不想抽烟。尾巴的小金鱼死了,医院里的情况他还不知道,一种惶惶的预感像扔在肺里的火柴,烧得他口干舌燥。

可是他没法说点什么来拒绝坐在身边的这个鹰一样的上司。伊谷春说上车我带你去金元岛,伊谷春问起他的女儿,伊谷春给他点了烟——从他们认识起他就格外喜欢这样做。

于是他真的在凌晨开车跟他来到了这个港口,他结结巴巴解释了原委,他慌忙接过了烟。从他们认识起的每一支烟。

辛小丰又说了一遍,还是磕绊的,但他不知道伊谷春有没有在听。透过前头玻璃的反光他看到那人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像在发呆。

天终于大亮了,厦门毒辣的太阳蒸腾起海边的水汽,又降回地面落成白茫一片。回去市区的街上有不断经过的鱼虾冷冻车,夹杂着涩腥味儿一路开往客人的胃。

伊谷春从刚刚起就没说话,他坐在那儿看着辛小丰焦躁地抽完一支烟然后用左手手指捻灭。他觉得自己现在隐隐在生气,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对方这个动作。

实际上仔细去想,他没什么生气的立场。假是自己准的,金元岛是自己决定带他来的,两个人一起傻逼他本应该无话可说。突然出现的女儿更不能算理由,下属的私生活也是私生活,他总不可能要求人家第一次见面就来个座谈会把自己剖析清楚。

辛小丰那头狮子,即使站在猎人的角度也值一颗痛快的子弹。伊谷春明白。

所以他在来的路上阴测测套问了许久,回去的时候反而良心发现,心觉自己因为那点儿疑窦出刀太狠,不应该。伊谷夏之前倒是形容错了,他不是豹子,约莫只能是个豺狼。

伊谷春十几分钟之前还骂辛小丰没脑子一根筋,这会儿有点拉不下脸来。车子开过老城区的大花鸟市场,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窗外说,下个路口右拐。

就这么一句话说出来也跟命令似的,辛小丰没多想直接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

到了市场口伊谷春下车就往前走,双手放在兜里,也没往后瞧。

辛小丰不知道自己的头儿卖什么药,隔了两步的距离跟着。

结果那人在鱼铺前头一停,下旨搜查一样喊了个词儿。

挑吧!

老板娘正在刮鱼鳞,没听清喊得是什么,倒是被气势吓了一跳,窜过来挥着手上的刮鱼刀,尖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这里可是有卫生合格证的!

 

到最后也没挑到一模一样的鱼。伊谷春嫌辛小丰婆婆妈妈选太久,腿都蹲麻了,有好心没耐心,骂骂咧咧催着他耽误时间快点快点。

明明是他要他来买鱼,回到车上辛小丰还是赔了好几个不是。

豺狼抱着小鱼缸坐在副驾驶上又突然别扭起来。

操。多管闲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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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的远比自己计划的要长了……

唉霸道警官不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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